劉家大房、二房鬧分家的那三天，蘇漪都安安靜靜待家中，等著我是黑客的消息。

等待懸在頭上的刀掉落的日子，太難熬了，蘇漪不可避免地焦躁起來。

大寶小寶敏感地發覺他們麻麻心情不好，不敢作妖，每天都乖乖的。想吃東西、想尿尿、想睡覺了，也不哭，只嗷嗷喊兩聲，叫蘇漪徹底放下心。

兩個孩子也願意讓老爺子推著他們出去玩兒，和老爺子親近不少。樂得老爺子都不找人下棋了，經常等蘇漪餵飽孩子，就推著兩個孫子在外面閑逛。

大寶小寶在村子裏人氣見天地漲。主要是兩人顏值太高，比村裏所有嬰孩兒都白凈漂亮，小嫩肥肉軟乎乎的，捏起來可滑手。

他們現在不那麽認生，人家沖他們笑，誇他們幾句，就願意給人抱一抱。看上合眼緣的，叫人抱上十幾二十分鐘，也不是不可能。

兩個寶寶逢上幾個月到一兩歲大的小孩兒，就走不動路，沖人家哇哇呀呀打招呼，還要撲向人家，用大人聽不懂的嬰兒語跟人擺龍門陣。

那小話嘮的模樣，叫人看了能樂開懷。

起碼，老爺子就看得很歡，心裏愈發喜愛兩個交際能力突出的乖孫。每天都要和大寶小寶聊天，爺孫三個雞同鴨講，各說各的，也聊得很high。

……

劉家二房終於還是把家分了，劉建軍和夏秋最後跟了劉鳳梅。

兩口子把正房讓出來，住進了東邊的耳房，還請村裏人幫著另起了一大一小兩間土房，大的那間屋裏刷了石灰，給梅子做臥室，小的那間是廚房。

這次分家，家裏的三個兒子讓他們把賣瑕疵品的那筆錢，和這些年家裏的存款，一起拿出來四家平分。讓夏秋和劉建軍心裏有些苦悶。

原來兒子不想讓他們跟梅子過，怕人說閑話是其一，最主要的，還是怕他們把錢都留給梅子，叫自家吃虧。

本來他們不提處理瑕疵品的那筆錢，夏秋也是要拿出來分的。可三個兒子都盯著那筆錢，分完還懷疑他們藏了別的私房錢沒拿出來分，給他們搬東西換屋子時，偷偷翻亂了他們的行李，還趁他們出去遛彎，偷摸進他們屋裏尋摸，叫夏秋和劉建軍特別不高興。

分完家，夏秋馬上請人把東邊耳房的門堵了，另起了一個門，去鎮上買了鎖，將門鎖上。還讓人堆了高高的一堵泥墻，把他們住的地方，和幾個兒子的屋子隔開，眼不見為凈。

劉家二房這種分家方式，比劉家大房的父母都不跟長子過還出格，叫村裏人議論紛紛。

分完家沒兩天，劉建軍就養好精神，能下床走動。

夏秋催劉鳳梅和潘公子回城，家裏的幾個孫子孫女能走能跳，也不用她帶。她便去找蘇漪，邊做布鞋，邊和她講經。

“小蘇，這分家都兩天了，我那三個不孝子都沒叫我跟建軍去他們那兒吃過一次飯！老大和老二媳婦還成天指使娃來找我們要好吃的，到處翻我們的東西找錢。差點沒把我氣死！”

“她們還以為我們藏了什麽好東西沒拿出來分呢。真是貪心不足！昨兒我實在忍不住，提掃帚把幾個皮小子揍了一頓，還殺去老大、老二屋裏，把兩個臭小子和他們媳婦臭罵一通！”

夏秋用頂針將針頂過厚厚的鞋墊，“老娘就是藏私房錢給我們梅子了，咋地！梅子在市裏讀書，吃穿都要錢，就他們學校每個月發的那點錢，都不夠我們梅子吃兩次肉。她學習那麽辛苦，不吃點好的，怎麽成！”

“我們梅子那麽爭氣，我當然要把錢留給她。再說，那些錢都是我這些年一分一毛攢下來的，我的錢，愛留給誰留誰，他們管不著！”

蘇漪還在糾結我是黑客的事兒，心不在焉的，“您說得是。”

夏秋聽蘇漪讚同她，笑笑，拿針搔搔發癢的頭頂，看得蘇漪觸目驚心：“嬸子，您當心些！這針這麽尖，怎麽能拿來搔癢？小心戳著自己腦袋。”

“沒事。我都習慣了，紮不著的。我又不傻，當然不會真用針尖刺自己。你看，我手傾斜著，用側面刮的癢。”

“嚇我一跳。我聽爸說，建民叔和成嬸都沒跟元清過，元清兩口子還去鎮上租房子了，是真的嗎？”

“嗯。要我說，大哥和大嫂真是拎不清！妞妞多乖啊，比金蛋銀蛋聽話多了，長得也好看，還不到一歲就會喊人，多機靈！以後肯定跟她姑一樣，也能考上大學。也不知道他們嫌棄什麽？”

“哎，月容不說，我都不知道，大哥和大嫂居然把他們給妞妞弄的東西，偷偷給了兩個孫子。把金蛋銀蛋養得那叫一個肥！妞妞卻瘦瘦小小的，別說月容和元清生氣了，換成我，我非跟她幹一架！”

“偏偏這倆口子一個都不覺得自己有錯，居然好意思說他們受了委屈。還說月容的不是。元清那麽好脾氣的人，都叫他爸媽氣得罵人。鬧成那樣，他們倆怎麽好意思跟元清他們過？”

蘇漪：“他們說月容什麽了？”

“什麽大小姐做派，不顧家，不勤快，不孝順，攪家精，黑心爛肺啦，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，氣得月容當場就抱著妞妞回娘家了。不然，元清也不會罵人。”

夏秋納好鞋底，開始裁布做鞋面：“大嫂他們還真是不知足！月容每個月都要拿五塊錢出來當家用，什麽雞蛋、肉、魚、麥乳精啊的，也沒少買。人家在鎮上廠子裏上班那麽忙，哪裏有時間回家幹活啊？我要是有個月容這樣體面能幹又大方的兒媳婦，肯定不會像他們這樣埋汰人家！”

不用蘇漪追問，夏秋很快又道：“大房分的那家，也是叫人無語。也不知道大哥怎麽好意思！居然說元清兩口子都有工作，更能掙錢，讓他們吃點虧，照顧一下兩個弟弟。拿了一千多出來，就分了兩百塊給元清。另外兩房，各得了五六百……”

“還說以後如果要讓大嫂帶妞妞，妞妞的吃食要他們自備，另外，每個月還得付三塊錢的辛苦費。”最後，夏秋總結道：“就他們這偏心糊塗法，換成我是元清，也懶得在家住。三塊錢隨便請人幫忙帶孩子，也比把娃給大嫂帶好。”

“鎮上的房租貴嗎？”蘇漪替夏秋穿針，“他們把房子租哪兒了？要不明天嬸子你帶我去瞧瞧？”如果劉元清他們手頭緊，她就借點錢給他們。

“建軍昨兒替他們搬家，說是在郵局後面，租了兩個屋，一年八塊五，也不貴。就是他們沒鐵鍋和鐵皮爐，還有菜刀、搪瓷盆什麽的家什，也得買。元清和月容手裏的工業券不夠，想去黑市碰碰運氣。”

“讓他們別去。這兩天先在鎮上的國營飯店對付一下，我明兒打電話回市裏，讓人幫忙把東西買齊寄過來。”

夏秋嘿嘿笑了：“用不著。我已經給小潘說過，讓他回城把東西買好寄過來。回頭元清會去郵局，給小潘匯錢。”

“這就好。”

“小蘇，我回來啦！”肖義跳下牛車，大步跑進院子，“秋嬸，您也在呢。我們兒子呢？”

“爸推他們出去玩兒了。這幾天兩個小家夥習慣出門溜達，在家待不住。”

“我走的這些天裏，他們乖不乖？還哭鬧不？”本來肖義四天前就能回來的。結果在省城火車站偶遇胡正明，臨時被老狐貍抓了個壯丁，陪他在省城開會，耽擱了一下。

“乖。基本上不怎麽哭了。”

夏秋問肖義：“小肖，你怎地又回來了？不用上班嗎？可別耽誤了正經事。”

“部長給我批了幾天假，我不放心他們，回來看看。”

夏秋見肖義目不轉睛瞧著蘇漪，知道小倆口小別重逢，有私房話要說，帶上自己的東西，拐去姨婆家，跟人嘮嗑。

夏秋走後，肖義把蘇漪攔腰抱進屋裏，插上門，把人按床上，一番親.熱。

自從生了大寶小寶，兩人還沒有負距離接觸過，肖義著實憋得有些狠了，又哄又親的，硬是磨著蘇漪，讓她跟他換了兩個高難度的姿勢，恣意享受了一通。

怕老爺子帶孩子回來，做了兩次，肖義就放過蘇漪，拿濕帕子給兩人擦凈身子，各自穿好衣服，依偎在床頭說話。

“家欣和錦雲那兒，都安排妥當了？”

“差不多。我還有五天假，休完，咱們就回城。”

“爸說他想留下來，我也想留下來陪他，順便讓大寶小寶多和秋嬸處處……”

“你什麽時候下的決定？小蘇，你想回村支援鄉村建設，我不反對。可你要是下鄉，我們就得長期分居，一個月只能見幾面。真忙起來，可能一面也見不上。你叫我怎麽辦？這日子咋過？”

“沒和我結婚前是怎麽過的，就接著那樣過唄。好啦，別黑臉，這樣就不帥了。肖大哥，你放心，我每個月都會帶兒子回家，陪你住兩天。絕不叫你一個人孤單寂寞。”
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肖義把玩著蘇漪蔥根一般細白的手指，“一看你這手，就不是幹活的料。回頭我去省委那邊坐坐，讓人給你安排一個輕松的活兒。就讓你給鄉民做思想教育和政策指導好了。”

“嘿嘿。肖大哥，你對我真好。”蘇漪在肖義嘴上啵了兩下。

“你說要幫助大彎村脫貧致富，具體怎麽做？有沒有詳盡的計劃？”

“暫時還沒有。明天我借建軍叔的自行車，去別的幾個生產隊實地考察一下再說。”

“這想法不錯。領導說沒有調查，就沒有發言權。我們小蘇同志領悟得很好嘛。”

蘇漪正要說話，主腦聯系上了她。

‘主播，剛才星際執法隊那邊有了消息，我是黑客在第一蟲洞外叫他們堵了……’

‘真的？太好了。’

‘主播先別急著高興。執法隊沒有抓到他，那人連番跳躍六個躍遷點，逃了。現在執法隊也不知道他逃去了哪兒？不過，可以肯定的是，他不會有機會進入地球。只是，他會不會用別的法子報覆主播，就不清楚了。’

‘！！能不能麻煩主腦給我的光腦加密，加個幾十層精神力鎖？’她怕自己光腦賬戶上的信用點，被我是黑客盜空。

‘這個收費比較高……’

‘多高我都願意出！請主腦立刻給我加密。’

‘好的。收取了主播三十萬信用點，謝謝惠顧。’

三十萬？！好心痛。蘇漪按住心口，閉上眼睛，開導自己，沒事，為了保住更多的信用點，這些花費，都是必須的。

這時，我是黑客給蘇漪發了條私信。

‘主播，是你讓執法隊在第一蟲洞外面攔截我的嗎？’

蘇漪猶豫半晌，還決定老實回答：‘……是。’黑客大神手段通天，在他面前，還是老實些好。

‘主播，你還有什麽想說的，一並說吧。’

‘……您這是讓我留遺言嗎？’

‘哈哈，不是喔。我想聽主播怎麽解釋。友情提示，請盡快組織好語言說服我，不然，我會廢了主播的光腦，清空你的賬戶，把你變成窮光蛋黑戶。讓你沒法返回星際。相信我，幾十層精神力鎖對我而言，根本不算什麽。’

‘大神，你知道我膽子很小，求別嚇。’

‘我正忙著逃亡，沒空和主播開玩笑。現在，你還有三分鐘。請開始你的演說。’

‘……我無話可說。大神，你想做什麽就做吧。是我對不起你。’

蘇漪把臉埋在肖義胸膛，緊緊抱住他的腰，“肖大哥，我要完蛋了。好冷啊，你快抱緊我。”

肖義用指腹摩挲蘇漪的天鵝頸，聲音仿佛棉花糖一樣，又軟又甜：“剛才還喊熱，現在又說冷。要不，我們再運動一次？”

“不要！我現在沒有那個心情。”白花了三十萬信用點也沒能保住她的光腦和賬戶，難道她真要被迫成為徹頭徹尾的地球人？沒了賬戶，以後觀眾打賞的信用點，豈不是全都便宜了公司？

哎呀！不想了，心痛如絞。

我是黑客笑著給蘇漪回覆了一段語音：‘看在你這麽誠實的份兒上，挪走你一百萬信用點，權當我的精神損失費。其餘的，等主播回到星際，我們再慢慢清算。再會。’

蘇漪心裏毛毛的，總感覺黑客大神在憋大招。她要慎重考慮一下永久定居地球的可行性。

不過，賬戶和光腦保住了，也算一件大幸事。

蘇漪特別真誠地向我是黑客道謝：‘謝謝大神放過。您保重。’

蘇漪剛發完私信，我是黑客就註銷了這個賬戶，抹掉了自己在星網上活動的痕跡，駕駛機甲逃向星際邊緣的垃圾星球。他計劃先甩掉追兵，再改造光腦，給自己弄個新賬戶，換個星系繼續浪。

肖義聽到蘇漪哈哈笑，問她：“瞎高興什麽呢？”

“不告訴你。嘻嘻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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